人间真情：藏族女子照顾孤寡老人47年

安哥

我一直很少提问，因为我不知道该问一些什么样的问题？虽然我的心中一直希望了解是什么样的动力或者信念使四朗志玛默默地照顾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巴桑老人47年。 藏区的天空很早就已放亮，时钟才指向五点五十分，四朗志玛就匆忙起了床。她起床后并没有忙自己的事，而是急急地走到隔壁的另一个房间。在这个房间里住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她的名字叫巴桑。四朗志玛很细心地帮巴桑老人穿好衣服，然后将她背到吃饭的屋子里。 “哎，真是没有办法，昨天晚上巴桑又尿床了。尽管我每天都会过来打扫这个房间，但是房里这股难闻的气味还是去除不掉！”四朗志玛为巴桑老人整理着她昨天睡觉盖的毛毯，我发现她弯腰下去的时候有些费力。 四朗志玛家烧火做饭的炉子是当地居民用的最为古老而且简易的一种。它就是一个三角鼎立的支架，下面用干柴烧火，上面放做饭用的锅。四朗志玛笑着对我说这个炉子她已经用了有二十多年了。 四朗志玛不时往炉子下面添干柴枝烧水，一边和我聊着天，时不时她会发出爽朗地笑声。“我们家一共有五个娃娃，最小的一个女儿还在上大学。等这个小女儿大学毕业后，我再打算把我家的这个老炉子换掉。它陪伴了我那么多年，要换掉心里还些不舍呀！”四朗志玛笑着告诉我。 看到妈妈早晨起来后就一直忙个不停，四朗志玛的二女儿桌呷就拿起一个塑料桶来到一条小溪流旁。远处的山峰蜿蜒连绵，山上面的云不是一朵一朵，而是大片的铺盖在蓝色的天空上。在一些枝草丛中开辟的石涧里，溪流顺着大小不依的石块潺潺而下。桌呷拿着一个塑料勺子将流动的水小心地注入到塑料桶里。 把水提回来后，四朗志玛反倒责怪起了自己的二女儿，桌呷只是站在旁边笑着不出声。我很奇怪地问四朗志玛为什么女儿干活还要说她呢？四朗志玛有些担心地对我说，桌呷才生下娃娃还不到五天时间，她害怕现在女儿下地干活后，会对女儿自己的身体不好，尤其水还比较凉。说完四朗志玛叹了口气，拿起了一根牛皮绳。 四朗志玛拿着牛皮绳来到了吃早饭的房间，牛皮绳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颜色也开始发黑。巴桑老人看到四朗志玛手中拿着牛皮绳过来后，就吃力地自己用手托着地半跪着想使劲站起来。 巴桑老人的残疾使她自己无法使力，而四朗志玛也只能再收紧一下牛皮绳。大概是感觉到巴桑老人没有完全将身体的重量贴在后背上，四朗志朗就把身体向前弓着，使巴桑老人能再往上趴在自己的双肩上。 四朗志玛不得不用手使劲地按住地面，想借助手的力量使身体站起来。巴桑老人则用手紧紧地搂住四朗志玛的脖子。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之后，在起身时四朗志玛停顿了一下，她用手使劲地压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终于平安下了台阶，四朗志玛继续背着巴桑老人在覆盖着绿色植被的地上行走着。她的身体向前倾斜着防止老人滑落，一只手紧紧地拉住胸前的牛皮绳，另一只手则使劲地拄着拐杖。不过在她向前行走的时候，我发现四朗志玛的腿有些来回摇晃，似乎有些不听使唤。而在她后背上的巴桑老人则好奇地注视着我在旁边拍摄。 “看来我真的是有些老了，年龄不饶人呀！也不知道我还能背您背几年？转眼就过去了几十年，也许我也背不动您几年了？要是我以后背不动您了，您以后该怎么样才能出去晒太阳呢？”在路上，四朗志玛边喘着气边对后背上的巴桑老人絮叨着。 在感觉到巴桑老人在木板上坐稳后，四朗志玛才坐到了木板前面的地上，她小心地开始松开紧紧拴在胸前的牛皮绳。在解牛皮绳的时候，她憋住了正在喘着的气。在这一角的旁边，有一些干柴被捆扎好放在木板隔着的另一端。 “我每天都会把巴桑背到外面晒晒太阳。再说，屋外的空气也好一些，也可以让她透透气。巴桑最喜欢吃我做的酥油茶和馍馍了，我每天都会给她做。”说着四朗志玛把一个搪瓷碗放在巴桑的手上，然后她把带来的馍馍一瓣瓣撇开再放到巴桑老人的搪瓷碗里。撇好馍馍后，四朗志玛就把搪瓷碗从巴桑老人的手里拿了下来放到她的腿上，然后换上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碗倒酥油茶。她边倒边对巴桑老人说：“你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因为我等一会儿要去山上看能不能挖点虫草。如果能挖到虫草，也可以给你再换点药吃。我可能要下午两点钟以后才能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多吃点别饿着了。” 到四朗志玛的话，巴桑老人用手抵着搪瓷碗把剩下的泡馍舔干净了。吃完早饭后的巴桑老人显得很高兴，她对着我的照相机镜头露出了笑容。四朗志玛在一旁微笑着对我说：“巴桑只有一只手勉强握住吃饭的碗，为了让巴桑锻炼自己吃饭，我们家的瓷碗都快被她给摔光了。后来我儿子在上大学的时候，带回来了几个搪瓷碗，所以现在就不怕巴桑再把碗摔碎了。” “我照顾巴桑算起来有47年了，当时我看到没有人去照顾她。那时候我娘家也很穷，家里娃娃多，再加上巴桑不仅不能自立生活需要别人的帮助而且脾气也不好，所以我就决定把巴桑带出来，尽量让她过得好一点。于是我找别人借了个牛圈做落脚的地方，组成了我和巴桑两个人的家，然后巴桑就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再后来我和爱人康康结婚了，生了五个孩子。你看我的二女儿桌呷前几天也生了个娃娃，我又是外婆了。” 四朗志玛指着二女儿桌呷手中刚刚出生五天的娃娃眉开眼笑。 “我记得我刚把巴桑接出来借住在别人牛圈里住的时候，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现在时光一晃，我的五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我的负担也减轻了。等我的小女儿大学毕业后，我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四朗志玛和我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 “可就是我的负担变得越来越轻后，身体反倒不如以前了，感觉到越来越不好。我真担心哪一天我背不动巴桑了该怎么办？我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能让巴桑吃饱，现在日子好一些了，人却老了。你看今天才挖了一根虫草，所以说呀，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四朗志玛向我举了举今天挖到的收获。 “现在巴桑老了，脾气也好多了。几十年前我照顾她的时候，她还会经常冲我发脾气，有时候急得我真想不管她了，把她丢掉。可我每次不想管了想把她丢掉的时候，心里又有些不舍。毕竟巴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要是我再不管她了，她肯定会饿死......”四朗志玛和我说着话的时候，巴桑老人则边吃碗里的东西边依恋地看着她。 到了傍晚，天空开始暗了下来。四朗志玛连忙放下手中正在干的活，去屋里拿了那根已经磨损的发黑的牛皮绳，来到巴桑老人晒太阳的地方。她和早晨一样，先用牛皮绳把巴桑老人围住，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后背上。“不过现在每背一次巴桑，都会觉得自己的膝盖越来越难受了，有时候感觉到就快要断掉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如果我每天不把巴桑背出来晒太阳的话，她的身体肯定会烂掉。唉，不管那么多了，背一天是一天吧！”四朗志玛用手抓住围栏使自己站稳，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了。 把巴桑老人背到房间后，四朗志玛先丢掉手中一直拄着的拐杖，用手扶着地支撑重量，然后用嘴使劲地咬住拴在巴桑老人后背上的牛皮绳双腿慢慢跪了下来。

快乐小鱼

我真是佩服啊,这才是真情.

乾隆下江南

仁爱之心，天地可鉴，真情流露，自叹不如 向四朗志玛这样有仁慈之心的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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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真情

安哥

“终于能够跪下来了，我每次都很担心，生怕把巴桑给摔着了。要是把巴桑摔伤了，那可是我的罪过呀！”四朗志玛顾不得擦额角上的汗水，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放下后背上的巴桑老人。 安顿好巴桑老人后，四朗志玛拿出了一张她非常自豪地相片给我看。“你看，这就是我的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中有三个是大学生呢。其实呀，只要这几个孩子能有出息，我这一辈子也就够了！”五个孩子在相片上都笑得非常地灿烂，而他们的妈妈，则坐在不远处的屋门前静静地看着他们微笑。 后记：在我写这篇日志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而让我的脸发烫的原因是因为今天遇见了一位名叫四朗志玛的主人公，和她相比，我感觉到自己有太多的不如和自责！我不知道我今生能有多少年的光景时间，但是我知道一个人照顾一位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47年，这个47年，是个漫长的时间。而一个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的47年？ 四朗志玛在我的镜头中，她一直显得非常忙碌。而不管她有多么的忙碌，她都坚持每天照顾巴桑老人的起居饮食。每天她都会艰难地背着巴桑老人去外面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巴桑老人是个可怜的人，这句话我经常听四朗志玛说起。她也说她曾经想把老人丢掉不管了，因为在困苦无助的时候老人还乱发脾气。可紧接着四朗志玛又说，我心里舍不得，如果我都不照顾这个没有亲人的巴桑了，那又有谁会去照顾她呢？ 为了照顾巴桑老人，四朗志玛付出了常人无法体会的艰辛。她不能象正常人一样到外面挖虫草挣钱，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为了到外面放牧，只能让大儿子在家里照顾老人，因此桌呷就没有上过学。而大儿子的失学成了四朗志玛做妈妈的心中永远的痛。 四朗志玛说，现在我的大儿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大儿媳妇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现在就让我已经教书的二儿子带着大儿子的小儿子，然后让家里的老头子去县城打工照看在县城旁边上学的大孙女。四朗志玛说她的心里一直感觉到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儿子。 四朗志玛说起了唯一一次去大城市的四川华西医院看病的事。她说起当医生告知双膝需要动手术的时候，首先她想到了正在上学的几个孩子。大儿子因为从小在家照看巴桑老人而没能上学，她再也不能让其它几个孩子面临失学了。所以她想都没有想就转身回家了。 四朗志玛还对我说，家里现在住的房子是在23年前修建的。而今年因为房子快要倒塌了，就请人维修了一下花了三千块钱。她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巴桑老人住在漏水的房间里。 四朗志玛说小女儿是最争气的一个孩子，自从小女儿考取大学后就一直凭着优异的成绩靠着拿奖学金交学费，而家里只需要每个月提供生活费就可以了。而大儿子现在则在外面拼命挣钱供自己的两个孩子和上大学的妹妹读书。四朗志玛每当提到自己的孩子，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巴桑从生下来就已经很不幸了，我的几个孩子小时候如果和巴桑顶嘴，我绝不饶过。我非常感谢孩子的爸爸这么多年支持我照顾巴桑。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一天我要是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该怎么去照顾巴桑呢，那她该怎么办？”四朗志玛一提及以后，就开始为巴桑老人忧心忡忡。